还在梦中的可可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倒是发现一个十分熟悉却又十分令可可意外的面容外廓——是平安名堇。刚想把“小堇怎么来了,想明白什么了吧?”这句话说出口,可可发现小堇好像一副很悲痛的样子。
“猫……”平安名堇勉强说出一句什么话。
“什么?”还处于刚睡醒状态的可可没有听清。
“橘猫……死掉了……就在神社的樱花树下……”
可可突然回想起来那只一直徘徊在神社附近的胖胖的橘猫。许是小堇太过于喜欢那只猫,她似乎每天都会亲手捧起猫粮喂给它(即使有时候它会直接把猫粮叼走),有时也会蹲下来用一种慈爱的目光不厌其烦地看橘猫一口一口喝水,或者就只是抱着橘猫坐在阳光下……“死掉了?”
小堇点点头。这时候可可才在意到她的眼眶其实已经很红了。
“明明小堇都不愿意和可可说哪怕一句话……”可可在心里说着,但没有说出口。话说自己已经几天没见过小堇了?三天?还是一星期?可可不记得了。但很奇怪,如今就算是久别初见可可心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较大的波动,甚至那仅有的一点点激动也只是因为得知可爱的橘猫死掉了罢了。
——可可已经不喜欢小堇了吗?
不不不,可可赶紧否定这个想法。
“可可能陪我一起把那只橘猫葬起来吗?”平安名堇望向可可。
唐可可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适,一种就像是把一捧捧草莓放到高高的樱花树上般的不适——当然,不论是草莓还是樱花树,两者都是极美好的东西,但偏偏将两者组合在一起时反倒会成为糟糕、错乱,甚至是……错误。可可不明白自己和平安名堇会不会也是草莓和樱花树:如今为什么偏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可不会再有以前那种朦胧的感情、悦动的激情?会不会……会不会自己和小堇交往也不过是相互假装心甘情愿的错误罢了?
可可心慌了。会不会那么轻易地接受平安名堇的告白是一种错误?
毫无疑问,唐可可现在还喜欢着平安名堇,这点可可自己还是知道的。但这份喜欢的后面还有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支撑起自己和平安名堇往后的生活?可可答不出来了。可可明白,仅仅只有喜欢这种难以名状的激情不足以将两人的未来合成同一个圆,一个合不拢的圆也只可能有破裂的结局,然后将站在圆双方的自己和平安名堇撕毁开来……可可不想要这种结局,可可相信小堇也同样不想要这种结局。但……该怎么办?
站在樱花树下的橘猫墓前,可可不禁回想起和小堇刚交往的那段种种过去:那段时间应该是两人都最能感受到只有恋爱才有的甜蜜。似乎是一段连相互对视、互展笑颜都能感受到快乐的时间;又似乎是一段就算时刻相伴、处处相依也没有满足的时光——生活啊,就像把唐可可和平安名堇一起泡进满是蜜糖的瓷罐。
可是疯狂的甜蜜期过后两人又都陷入了迷惘的泥潭。和平安名堇的感情在甜蜜期过后似乎再也无以为继——这是最不能让唐可可忍受的事情,也是唐可可现在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可可不明白,这段和她的恋情在没有激情后会不会也像电视剧中看到的剧情那样理所当然的消失……就算是已经想清楚恋情的各种各样的结局,可可还是好不甘,还是好害怕……
空气还是沉默。不是小堇不想和可可说话,也许小堇就像自己一样,实在找不出任何话题有理由向对方开口。
“好了,走吧。”平安名堇仍旧悲痛地望向树上满放的樱花,可可也是——可可迷惑了,情人间的激动过后双方到底该怎么对待后来日渐平常的瞬间?
和小堇一起走向回家的路上,可可莫名其妙地想起刚刚未作完的梦的一些片段:好像也有那么一只胖胖的橘猫,一个戴红色发箍的女孩在给橘猫喂猫粮。啪嗒一声,橘猫摆脱出女孩的怀抱,然后叼着小半袋猫粮匆匆忙向夕阳边跑去,留下红色发箍女孩在后面微笑地看着它叹气。
橘猫把猫粮放下。一只橘猫吗?不不,怎么好像有两只?不过另一只橘猫没有那么胖,毛发也没有那么旺盛,甚至还有些奇奇怪怪颜色如标点般的印记——是一种谁都喜欢不起来的模样。长得并不好看的橘猫低下头一口口吃着猫粮,另一只呢就在旁边望着它,带着微笑却又好像眼中藏泪——可可好像明白这只橘猫在表达什么——好看的橘猫用舌头轻轻舔着另一只的毛发——喜欢。
再然后呢?橘猫好像死掉了。但幸运的是橘猫并不是因为恶意攻击或灾难而去世的,而只是单单纯纯生命到了终点。橘猫用最后的力气离开另一只橘猫的身边,然后选择在红色发箍女孩家的樱花树下度过最后一点点时间。再然后呢?
可可头有些痛了。梦的后面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想起来。可可突然有些伤感——没由来的伤感。
可小堇怎么突然双手握住了可可的肩膀?即使她眼眶红了,可可仍觉得这双眼睛很好看,好看得就像刚遇见它们一样。
“可可,我今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到两只橘猫了吗?”可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小堇似乎和自己做了同一个梦。
“可可也……?”
“嗯。再然后另一只橘猫好像在不久后也去世了,在樱花树的另一边。不好看的橘猫看到了树下立起来的小小墓碑,于是就也守在樱花树下,等着什么人将它们俩葬在一起……对吗?”可可突然发现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小堇你听可可说:可可喜欢小堇,会永远永远喜欢小堇,所以请、请……请就这么一直和可可在一起下去。就算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份悸动,但请一直和可可去度过最普通的日常吧可可和小堇的未来会在哪里、会怎么样,也请你与可可一起面对,可以吗?”
小堇终于抱住自己了,好紧、好紧……